来源:茶馆影院人气:521更新:2025-04-19 12:14:16
《无忧渡》这剧怎么回事?在“勾引我”和“送走我”之间反复横跳。
优点鲜明,但节奏时好时坏,好比电源接触不良的锅,乍闻着很香,吃到一半温度有点跟不上,咕嘟咕嘟半天,终于满盆鲜香麻辣开了。
最后嘎嘣一下煽情,又像是葱姜蒜放太多,有点呛。
来,展开说。
一,子不语的禁忌体系
团圆客栈的小厮,眼睛掉出来可以随意装回去,胳膊腿被砍了可以自行接续,一款比AI更AI的自动组装木偶。
人面鸮吃人喉,夺人声,唱人曲,袅袅婷婷行走庭院中,妖怪自带“我来吃黄喉自助餐啦”既视感(bushi),处处萦绕着东方妖气怪气诡气之美。
伍娘说话磕磕巴巴,头颅脖颈自带新组装而且是装反了的僵硬感,真面目一出,带着小人偶打猫打兔子打男主,还分分钟让傀儡有了半夏的脸,真假半夏“半夏变全夏”。
傀儡打戏也好,柜门一开瓶子里满满都是器官也罢,《无忧渡》在“志怪”路上整活整挺好。
某种意义上,《无忧渡》和《灵魂摆渡》《唐朝诡事录》一样,都回响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禁忌感、神秘感、诡魅感。
仙侠传统设定承认妖族/鬼族的合法性,人啊妖啊狐啊,都能光天化日之下,大摇大摆一起吃吃喝喝打麻将。
而子不语的怪力乱神故事中,大柳树下别有洞天,南柯一梦黄粱几十载,荒野孤村寻常石头,突然变成好山好水好宅院(bushi)。
这种寻常处另有小宇宙的奇诡,某种程度上是东方西方同构的,蜘蛛侠白天当普通中学生、晚上飞来爬去拯救世界,奇异博士随时随地画圈圈,都是日常生活中隐藏着另一个奇异锚点。
但同构之外自然也有异处,中式古风志怪作品,在奇之外,多一层传统东方美学的buff
如果说正统古典美是雅致优美、闲云野鹤于山外,或是雅正之音、端庄恢弘充庙堂,那么志怪则是另一条小径通幽。
花影灼灼中、人面不知何处,妖气森森里、恋歌今夕何夕。
四舍五入,是在隔窗看妖的曲步框架之下。
临水照花、隔云观月,让那些你肉眼看不见的事,多了一层似说不说、将说怕说的奇异观感。
《唐朝诡事录》中的甘棠驿大蛇,扮相很诡风的同胞三兄弟,骑着怪兽砍着陌刀的魔王,画风很恢诡谲怪。
两部唐诡话术咬死“鬼怪都是人所假扮”,沿用狐鬼花妖、恶鬼修罗的怪形怪氛围,再以一揽子科学计划揭穿皮面。
虽否认“鬼怪”,但本质上和鬼怪叙事共享一部分逻辑本体;他们的魑魅魍魉,共生在同一脉东方志怪美学的体系中。
十年前的《灵魂摆渡》,赶在规则前面野蛮生长,来了一出真正的都市鬼怪谈。便利店小哥阴阳眼,地府年会像地产公司打鸡血,种种反差荒唐谐谑感之下,又是很入味的中式恐怖。
恐怖皮面之下是离人泪和心头血,鲛人带着亡故姐姐的“血肉”归来,无头女鬼唱起和高僧无名的“君生我未生,君生我已老”,鬼故事的皮面是惊悚吓人,内核是无处安放的“不思量,自难忘”。
外衣是禁忌、恐怖、神秘,内核是生死离别怨憎会。
如果说超英漫画的超自然核心,主旨在拯救世界,那么狐鬼花妖的深夜呓语,恋恋不舍处或者更在于“我执”的情感。
捉拿妖界通缉犯的过程中,“罪”妖们的唏嘘是面照妖镜,也是照“人”镜。在妖怪的贪嗔痴中,看见我们自己的悲欢。
二,从类别本位到个体本位
伍娘用萝莉音童声说话时最恐怖,假装天真烂漫的一口一个姐姐,让木偶傀儡也和广义上的恐怖童谣或者儿童怨鬼模式,有一定的交叠重合。
萝莉音也好、幼稚的拟童音也罢,本质上都撬动了“生物悖论”和“伦理悖论”。
本该烂漫活泼的少女,木偶头处处透出僵尸感。
豆蔻之体、腐烂之姿,曼妙之形、僵硬之态,对比间很有诡气。
某种意义上,第一单元更像是妖风版《走进科学》,在门外一窥“妖境”,而《傀儡生心》完成了从类别本位到个体本位的我思我感我怨之旅。
第一单元的人面鸮,妖作为类别造成冲击的奇情志怪感,远远高于她作为个体的情感体验。
所谓爱,简短存在于台词中,更像背景任务进度条,被安排式的机械爱。
爱的命题感,高于爱的实质感。
与其说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,不如说那是为论证“人妖可相爱”而先验假定的立论条件。
或许是困于两集体量,或许是开局要让位于“从人类视角看妖”的新手村代入视角,这两集是从“人本位”的端口看妖,妖类别的猎奇感,大于妖个体的浸入感。
而《傀儡生心》单元,某种意义上是从类别本位走向个体本位。
依旧讲述妖这一类别的奇诡(比如脖子分分钟像安装的、比如身体零件是散装的),更讲述伍娘这一个体的怨憎会求不得,讲述傀儡生心、心生怨怼、怨怼生毒、毒生罪恶。
某种意义上,这也是从身份本位到感觉本位,从“我是妖”到“我是伍娘”。
伍娘的车轮战诡辩大赛,“耳光循环”中她的怨怼输出,挺有意思。
楚捕头杀狼的支点,基于善恶,狼坏,人好,所以狼该杀。
而伍娘将妖杀人和狼杀人都剥除善恶属性,她为自己的恶辩护,接近某种“前感化纪元”或者说前文明时代的野蛮丛林法则。
如果让嫂嫂人面鸮带入伍娘的逻辑, be like:妖吃人喉咙你们说我妖死罪,你们人类火锅天天涮黄喉,该如何算?
不同生物类别之间的食物链,如何在人类的仁义伦理关怀之下,自洽且不显得伪善,我们此处无法展开合理的答案。但伍娘作为傀儡妖,从妖的视角半生不熟看世界,坐井观天读爱恨,然后在原始的弑杀和习得的虚伪之间,扭曲成可怕模样,角色的心路历程塑造是具体可感的。
当然不是要夸她杀人的行为,而是夸“反派妖”被写出了清晰的纹理。
凤天的回忆里,大漠边关苦寒中,伍娘的形态尚且是真正的懵懂,初为人的真烂漫真可爱,笨拙中有浓浓的生之气息。
凤天带着一双妖儿女跋涉千里归来故乡,终究停留在城外的遥遥一望中。带着妖儿妖女,远遁深山,回避世人。
如果说若干年独自苦守边塞,是被动的不得已的避世而居,那么凤天将妖儿妖女和人间隔离开,则是以保护以爱之名而主动隔绝封锁。
此后的伍娘,在“慈爱之切”的否定中,越错越远、越走越恶毒。
隔壁小兔子跟着久宣夜,拥有傻乎乎的快乐,而伍娘从最初的懵懂,到最后的满身罪孽,不是“妖本恶”的判词,而是某种病变灵魂、在亲情和错误方式之下,走向迷途的一曲血色悲歌。
三,从困境到歌颂的急刹车
12集中傀儡妖和父亲摊牌说真心话,老父亲老泪纵横,假女儿沾了一抹他的眼泪。
吃不下食物、尝不出味道、自然也不会分泌眼泪的假傀儡,沾了一滴人类的真心真泪真痛苦。
真与假,恩与怨,源头与苦果,尽在其中。
伍娘的理解,偏颇、错误、扭曲,慈爱老父亲是真,但手法有传统惯性中深深根植的“我为你好就可以用无形镣铐锁你”之弊。
不是一刀切的单薄结构,质感挺好。单元最后老父亲亲手斩杀作恶之女,又自杀以谢罪。如果停在此处没毛病,画蛇添足的一笔是此前一直明暗交织的伏笔。
多年前蒙凤天照顾的猫妖九命,用最后一命救下他。猫妖连换多条命、闹得满城风雨的所有作为,都是为了闹大动静、找捉妖师救凤天。
逻辑层面有点囫囵,情绪层面也有点拧巴。
猫妖和傀儡妖这一组对照组,不是善恶由心、我命由我不由DNA,而更像上位者臆想视角的“虽然老头不值得,但也要用生命报答”的“愚爹”学。
此前剧情中慈爱老父亲和“保护式掌控”双重质感的角色,突然就被凶猛煽情上柔光上高光,落点略尴尬。
隔壁《苦尽柑来遇见你》中的梁宽植,作为丈夫是“地球上并不存在的男人”,但作为老父亲,一碗鱿鱼、垂首而坐,很多细节都有落地的实感。可《傀儡生心》在假烟雾弹后,反转的这一笔,显然缺少这种实感。
凤天是老父亲的谆谆慈爱之心,但潜意识中未尝不是“以为孩子之名,错误掌控酿下苦果”。早在傀儡女儿作恶之前,就已经先行审判了无期,判决了某种非常态的终生。
伍娘作恶自该被处罚,但不是在一切开始之前由“君父”先行决断。
如果你认为凤天是心知但不敢面对,早已知晓女儿杀人,但迟迟自欺欺人、任由女儿一杀再杀再再杀,这种装聋又装瞎的包庇纵容,同样应该被审判。
凤天自刎谢罪,是审判变体。
但此后凤天被猫妖换命所救,慈父光环开得又大又虚又尬。
我们常说审判,除了物理量刑,还应该有价值量刑、情绪量刑。
《死亡诗社》中老师背锅枉走,少年们输给森严板正的老头们,输给对未来的功利忐忑之心,但最后的最后,少年们如老师所教那般站上桌子呼喊my captain,那是情理和人心的审判,是无言告别、无声愧疚、无形加冕。
《熔炉》男主敌不过强大的恶人一方,但影片清晰传递出“别让世界改变我们”的价值初心。
凤天的结局中,缺了这种情绪审判。他肉体死不死救没救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一段从“有质感的亲情和控制双轨”走向了“单薄的单轨”。
是坑挖太大很难填,还是想要“感天动地的亲情”奔着煽情路数跑?总之最后这一哆嗦,反而让原本一度锐利且有厚度的表达,“爹”得跌了一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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